天色将晚,夜幕欲黑未黑,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来了。我便将车开得飞快,所以,出城高速路两边的那些池塘和湖泊,还有水果采摘园和高耸的立交桥们,转瞬之间,就被我和李家玉抛在了车后。再往后,它们渐渐被越来越重的夜幕吞没,却并未陷入彻底的黑暗。毕竟,这里还是城市的边缘,零星的灯光,来自偶尔出现的楼群,来自更加偶尔出现的工厂,仍然会时不时地照亮它们,却让我的身体里不断涌起一股伤怀之感:要知道,从前,这里遍布着各
前 言① 蛋镇诗社成立于1988年3月28日,解散于当年8月28日。从开始到终结,只用了五个月。当时的文化站站长李前进不无嘲笑地说这是“作鸟兽散”。据金光闪②的考证,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最短命的诗社,短得像一只蛾,几乎还不为人所知便一命呜呼,仿佛它从没有在此世上存在过,像那些一辈子从没有离开过蛋镇的愚昧而渺小的人。然而,我们坚信,生命的价值不在于长短,而在于它曾经存在过。何况,“蛋镇
那是一个空房间,空无一物。 但在VR实景图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之下,巴掌大的黑阁楼在iPad上竟然如此明亮、开阔、肃雅,仿佛瘦骨伶仃的黄毛丫头摇身一变,成了丰肌美颜的女神。新开了两扇倾斜的长方形窗户,漫无边际的天空浩浩荡荡地延伸进来,浓重的雾霾被过滤掉了,空气的质地清透得不可思议,让人联想起森林深处干净透明的露珠。 她一言不发地屏住呼吸。还是不对,无论构图有多美,画质有多诱人,还
一、买烧肉访亲 母亲还在时,如吩咐阿齐去买烧肉,就是等于要去丹绒镇三舅舅家了。阿齐不吃肉,去买这烧腊,不敢说是苦差,每每只能硬着头皮——母亲的台词是:把你养得这般大,叫你办点事,也叫不动,莫让人笑死。阿齐认得,那是地母庙旁侧小巷的摊档,走过神料香烛铺子便是。据说他家的烧肉香脆可口,甚至连烧猪骨拿去和芥菜煲煮在一起,也是难得的美味。阿齐诧异,丹绒虽说是小地方,但不是说越是山顶乡村所在,就越常有特殊
哥哥陈海死去的那一年,陈默认识了第三个女人。第三个女人跟之前的女人一样,总是气愤地说:“你上次离开,连家里的门都没关。”最近的一次也是因为门没关,她以为陈默就在附近,可能去超市买瓶酒或者买包烟。她等了近一个小时,直到天色灰暗,天边出现第一颗星,他都没回来。她拨通陈默的电话,他告诉她,他正坐在一辆去往北方的列车上。 陈默的第三个女人把他所有的东西打包好,从窗户扔了下去。在他第四次还是第五次离开的时
招 兵 西安事变后,全国一致对外的局面逐渐形成,团结抗日的气氛更加高涨,而日本的气焰比以前更加嚣张,步步紧逼,大战一触即发。第20路军的樊玉龙与黎天赐坐不住了,心想不能整天白吃闲饭。相对之下,樊玉龙的情况尚比黎天赐好点,他来头大,是军委会参议,过去就受总指挥张钫重用,张钫爱其才干与忠勇,从不慢待,总部很多大事都找他商量。黎天赐自知不能相比,他带的那个旅纪律涣散,战斗力差,还经常闹出些惊扰百姓的事
去年7月底,北京连遇极端暴雨天气,公园闭园了。正值暑期,因多日闭园而疯狂涌入的几千个咨询,让我们累得几乎崩脱人形。下班后我穿园子离开,脑袋空空,权当散心。压得很低的阴天,万马攒蹄的大雨,铁青的铜麒麟,坑洼的小石砖,水位暴涨的昆明湖,陡然耸立的文昌阁,盛荷擂鼓的暴雨声,真空的景色中有宏大而惊悚的美。沿小木桥走入知春亭,看那碧涨的水面,满湖嫩绿的藻色,似乎要吞没此岸。一只小正背对着我理毛,们一向比较警
一 我和父亲是在21年前一个初秋的早晨抵达北京的,同行的还有和我同一年考上北京大学的老乡小塔。父亲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,肩膀上还扛着一个沉重的旅行袋,汗水濡湿了他的蓝色衬衫。 旅途很长,像是耗尽了半生的运气,我们在县城里的客运中心乘坐汽车转道杭州站,还需要在特快火车上待整整一个晚上,才能从浙江东部的一个小县城,到达曾只存在于想象中的首都北京。即便如此,旅途中的情绪一直是雀跃的,在懵懵懂懂中我觉
严彬的诗 随风而逝 我说总有一天要在自己地里培养一些树, 在树的南面建起一栋三十米宽的房子; 我要写一本像堂姐那样畅销的小说, 去多买一些地,做实验,也许要施肥,收集动物粪便。 我托非洲的朋友找一些树的种子,各种各样的, 只要结明黄色果实的树的种子, 我都要一份。 在我的地里,我会播种这些种子。 爷爷还活着,我要请他和我一起种树, 在南方,我建的屋子前面吹着夏天空旷的南风,
仙林的樱花 小时候读鲁迅的记人散文《藤野先生》,一开头便是让人迷惑的景色描写:“东京也无非是这样。上野的樱花烂熳的时节,望去确也像绯红的轻云……”那时,我一直以为樱花的原产地是日本,因为樱花是日本的国花。再考,另一种说法却是,此树种早在中国的秦汉时期就有种植,唐代流行于宫廷园林与私家花园中,这个时期扬州的鉴真大和尚东渡扶桑,或许就是此时樱花被带到了日本。它的美丽娇艳,让日本人叹为观止,大量种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