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,我终于下了决心,答应带毛虫上一回土崖。 土崖两丈多高哩,整整齐齐地耸在村后边,从西头到东头,连个豁口都没有,西北风和沙尘暴刮进来都得费老大劲。土崖数百年沧桑着一张老脸,映得我们村的屋顶和树梢都灰头土脸的。 我们村只有三百多口人,村子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,外面的人叫我们村“沟里”。这沟里活像一只水袋子,去哪里都得爬坡。西边一条小岔路通向壶镇,村里产的玉米棒子、苹果蛋子只能从
强子是单亲家庭长大的,卢碧花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养大,他对母亲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。那一年国庆,强子开车,带着妻子施萍回到心心念念的故乡。谁知第二天,施萍突然火山喷发似的和他大吵了起来。施萍先是嫌老家的房子破,不好住,其实也是,对比一下周边的房子,多数人家在外面赚了钱,都盖了三层的小洋房,只有少数几家住的还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土房子。都是土房,他们家的更差些,雨大时,屋顶还漏雨。强子有他的道理,城里已
一 十多年前,父母在乌蒙山区的一个乡镇上开杂货铺。杂货铺不单单卖一样或一类货物,重点突出一个“杂”字,不到十平方米的空间摆满了干货、日用百货、新鲜的蔬菜水果……甚至杂货铺的一角也支了张桌子,供买了吃食的客人使用。 我不上学时,便在铺子里帮忙。山区人口稀少,基本上能自给自足,可谁家能保证不需要买些杂货铺的东西呢?每逢赶场,平时冷清的街道就会变得热闹起来。对于山里的人来说,赶场不仅是买卖货物、交换
那个黄昏是哪一个黄昏呢,记不得了。 只记得老白打电话约我出来坐坐,语气不似往日亢奋。安顿好孩子出门,迎面正看见车轮般橘红的落日,在铁灰的笔直的公路尽头摇摇欲坠。没来得及细品这荒凉的隐喻,我已步履匆匆直奔平板桥的那家阿六烧烤。 老白是我的忘年交,年逾古稀,不能让他等太久。老白也是小孩心性,有话不吐不快,不能让他的话等太久。老友,知心话,酒和美食,似乎每一样都不宜辜负。于是,那个纸一样薄脆的黄昏,
那年的夏天春水永远都不会忘记。 春水以两分之差再次高考落榜,随后,久卧病榻的父亲失望而去。那一刻,仿佛天塌下来一样,春水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。 春水肠子都悔青了,心想:“要是补习的这一年里,自己少看一点小说,少写几篇小说,再努力些,今年肯定可以考上的。” 父亲患病多年,家中早已债台高筑。去年,春水高中毕业,没能考上大学,在父亲的一再恳求下,几个已成家的哥哥才勉强答应凑钱让春水补习。大哥
一 在那片由钢铁与代码交织,灯火不息的高新技术产业园中,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,每一秒的流逝都携带着未来的轰鸣。人们如同星辰般穿梭其间,光芒璀璨却遥不可及,相遇成了夜空中偶尔划过的流星。 两年前的一个夜晚,雨水淅淅沥沥,园区街道两旁的路灯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幔,将雨丝映照得晶莹剔透,宛如无数细小的珍珠在空中跳跃。晚上十点,我接替同事值晚班。按惯例,我开着电动巡逻车在辖区巡逻。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咯
夜幕在旷野悄悄地降临,原野上的甘蔗林在风中摇晃着青纱帐,隐约中好像还能看到那纱帐上有露珠在滚动,一颗颗像玛瑙般晶莹剔透。不远处的无人机闪着彩光在低空来回巡逻,生怕这满原野的甘蔗不打招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天空深蓝如海,几朵白云似白莲花般轻轻地浮在海上,柔柔地散发出夜的静谧。月亮悄悄地穿行在夜空,洒下满山满野的月华。月华涌动,那远远的山脚下好像有人家,一两盏灯光在晚风中飘浮。 学生们站在围墙边踮着脚
人的味觉,总是会把时间带回至最初的岁月。童年的味道,就像一抹挥之不去的乡愁,贯穿我们的一生,无论走了多远,那份记忆里的味道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浮现。而令我最难以忘怀的,是外婆煮的那一碗汤面。 在我七岁那年,父母由于工作繁忙,不得已将我托付给乡下的外婆照顾。外婆住在一个小小的村庄里,生活俭朴,村内建筑大多老旧,四处都是泥泞的小路,空气中永远弥漫着淡淡的烟火味。然而,这些并没有让我觉得孤单或不安,